日子像趕著似的,覺得年還沒怎么過呢,一翻日記,得,正月十三,該買元宵了。
當然是黑芝麻餡的。自從“三全凌湯圓,味美香甜甜”的廣告語深入人心之后,我家餐桌上的元宵,就被三全凌黑芝麻餡霸占了。
把元宵盛到碗里,拿一小勺,認真地舀出一個,帶點湯,勺子貼著唇邊兒轉圈吹一口氣,那口氣要吹得柔婉綿長,再用上下牙輕輕一咬,看芝麻碎伴著油糖汁從破口處從容溢出,嘴湊上去一吮,嗚——,此味何極!
吃元宵美則美矣,可陽臺上那么多青菜怎么辦呢?芹菜、蒜苗、菠菜,眼看著一天天由青變黃,由黃轉枯。白菜蘿卜基本沒動,西紅柿已經裂口,香菇、韭菜、西蘭花……
冰箱?別提冰箱。已經塞得滿滿的了:餃子餡、鹵豬蹄、松花蛋、香腸、雞蛋、豆腐、蒸饃、丸子……
真愁人。每次過年都慌著不停地往家買。習慣使然,心理因素使然。可過個年到底又能吃多少呢?被兒子稱為“滿滿的膠原蛋白”的鹵豬蹄,我只在鹵好剛出鍋時夾了一塊,而被我譽為“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”鹵雞蛋,也只是在兒子伸過來的筷子上嘗了一口。對于過年餐桌上絕對具有象征意味的餃子(羊肉大蔥餡的、豬肉芹菜餡的),也只是在除夕晚上、初一早上吃了兩頓,之后再沒人提起。
盡管如此,還是覺得有點不消化了,肚子不通氣往下沉的感覺。初二那天,我和老公沿著軒轅湖直走到新鄭新區,眼看紅日當頭,“你餓不餓?”“不餓。你呢?”“我也不餓。”我們相視而笑。
在物質匱乏的年代,過年吃肉成為一代代中國人對年最深刻的記憶。如今生活富足了,人們對肉的追求便沒有那么強烈了。曾經讀過一篇文章,討論東西方飲食差異為什么這么大。在舉出一系列事例之后,作者引用了一個現代醫學數據,即中國人的小腸比西方人的要長2到3米,這樣的生理結構使我們腸胃的排空時間比西方人長。為了維持肌體平衡,我們的膳食以素食為主,這樣更有利于身體健康。吃飯如此,那么穿呢?住呢?我們終日忙碌,所需無非一人一屋一床一食而已。既然如此,何不在春節這難得的假期,和家人一起外出旅游,看一場激情四射的電影,來一場冰雪運動?或者就是窩在家里,讀書、喝茶。精神的富足更能讓人體會人生的意義。
我把這叫做草木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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