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清明了。前幾天，姐姐打電話告訴我：“咱哥夢到爸爸了，穿得可爛，在街上要飯，是不是沒錢啊？他讓我們清明一定要給爸爸送點紙錢。”可現在疫情形勢如此緊張，看來是不能回老家給爸爸上墳了。去年過冬，也是因為疫情沒有回老家，也沒能給爸爸燒一張紙，心中總有一絲愧疚。昨晚，我獨站窗前，看著風中舞動的柳絲，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……

2003年12月30日（農歷）早上6點許，78歲的老父安詳離世。父親九月住院期間，正是我村黃河發大水，我們整個焦元鄉灘區人民都處在黃河水的侵襲之中，秋季的農作物剛剛收家，還沒有來得及地里播種，一場大水打破村民所有的計劃。我父親在中秋節后查出食道癌，哥哥和二姐在醫院陪父親，我在家照顧母親還要應付家中的水災。

待家中水災穩定后，我安頓好媽媽去醫院，僅僅十幾天，老父親瘦了很多。我們最后決定轉院。于十月初二轉到河南省腫瘤醫院，初六給父親做了切除食道近三分之二的手術，手術整整三個半小時，醫生說：“手術比較成功，但病人精神狀態不好。”出手術室后，我們姊妹四個一直守著。

第二天早上，父親才恢復正常，我給他熱了燕麥液，蒸了他愛吃的蛋羹。他想自己拿勺子吃，但是手沒勁，送不到嘴邊。他很著急地說：“動了手術還不好嗎？”我說：“可能昨天體力消耗大了，我來幫你。”我還沒喂幾口，好強的他還要自己吃，手抖了幾次沒有成功。他急得兩手直揮，說跟抓氣球似的使不上勁！我把碗端到他嘴邊，他嘗試了一下還是沒成。我喂了一小半，剩下的他還要堅持自己吃。只見他一手端碗，一手拿勺，用力往嘴邊一送，一勺子蛋羹終于摟進了嘴里。看著他努力的樣子，我瞬間淚目！

父親手術效果并不理想。他得的食道癌屬于鱗狀惡性食道癌，前期沒發現，到后期擴散速度很快。父親住院病重時，總是夢到老家許多親友笑著對他招手，有時會夢到和去世的奶奶、爺爺，伯伯一起去田間干活。臨終前清醒時，他一再囑托我，讓我們兄弟姐妹四個團結好，希望家人都平平安安的，他說亞偉、亞坤都大了，只是遺憾等不到這兩個孫子結婚了。我握著他枯瘦的雙手，說：那你就好好吃飯，養好身體。他搖頭嘆息，等不到了……我無言以對，潸然淚下！

父母在，家就在。現在，父親葉落歸根，安葬在老家。我們姐哥四個，兩在鄭州，兩在南方。哥哥在深圳他孩子那，三姐在廣東；我和二姐在鄭州。父親在世時一直牽掛的孫子亞偉已結婚，現在深圳發展；亞坤大學畢業參加工作，等房子裝修好就可以結婚了……親愛的爸爸，如果時光能夠重來，多想你還在我們身旁，可人生總有遺憾，生命終有盡頭。

又到一年清明時，雖已春暖花開，依舊寒氣襲人。新一輪新冠疫情氣勢洶洶，在全國多點散發，鄭州市也有病例。咱家雖沒疫情，已通知非必要不返鄉掃墓，高中風險地區禁止返鄉……哥哥和三姐在深圳和廣東，暫時都回不來。爸爸，您的兒子會提早安排，會找個合適時機代表全家送上兒女的心意。實在不行，也只有按照哥哥教的方法，在面對老家的路口，寫上你們的籍貫姓名，讓清風把兒女們的一點孝心帶到您身邊。愿您在天堂再無疾病和苦痛，往生安樂，守護家人平安、家國康寧。